君微

七

意料之中的，四人分散了。

而今之计，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
“你说……这密境之灵会不会拦住很多人？”

萧景琰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主动找话题的梅长苏，想了想，道：“很难。一开始或许可以，但人一多了，他若还是执意将那些人阻拦在外，便一定会遭到强烈的攻击。没人会乐意错过这个密境的。

梅长苏点了点头：“也就是说，在短时间内，我们是安全的。”

萧景琰笑了一下：“可以这么说……但仅仅是不会受到其他人的攻击而已。”他咬重了人这个字，“密境之内，未必安全。”

这密境遗留时间太久，久到密境本身都可以衍生出意识。那密境内的东西呢？草药？法宝？妖兽？

谁知道呢。

 

“这是……跂踵？”

那物直直扑向萧、梅二人，梅长苏还在愣神，萧景琰却已经随手斩杀。梅长苏谨慎的走上前去查看，见那物外形象枭，但是长着猪的尾巴，且只有一条腿。（注：《山海经·中山经》：“又西二十里，曰 复州之山 ……有鸟焉，其状如鴞，而一足彘尾，其名曰跂踵，见则其国大疫。”）

他自然是有些吃惊的，萧景琰听见了，也皱了皱眉：“跂踵……？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
传言跂踵一出，便是要有瘟疫的征兆。“不太吉利，”萧景琰啧了一声，指尖冒出一簇火苗来。他轻轻一弹，魔火就落在了跂踵的尸身上，“还是烧了的好。”

“嗯。”梅长苏认同的点了点头。

虽然跂踵攻击力低下，却已经说明了一件事：这密境里，说不得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等着他们。

萧景琰不经意的拢了拢梅长苏的肩膀，道：“离我近些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梅长苏也乖乖应了。

此时他们二人正走在森林之中——那高大的草本植物却不一定都是树，至少梅长苏已经看见很多草药……本来最多只能长到人的腰处的草药，却已经比人还高出一头来。

当是时间太过久远、这里灵气又太过浓郁的缘故。

想到这里，梅长苏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萧景琰。不用多说，这里最多的当然是那个仙人遗留下来的仙气——本是极好的东西，偏偏与魔气相冲。萧景琰一路眉毛常常皱着，也看不出来他有多难受，可眼角的纹路、周身的气息却愈发紊乱激烈起来。

分明是受到挑衅的样子。

梅长苏暗暗叹了口气，又打量了一番周围。

这森林郁郁葱葱，却并不密集，行走起来倒也不算吃力。高大的、奇形怪状的草本植物长的枝繁叶茂，看得梅长苏颇有些心痒：他虽然不是丹修，但这些珍贵的草药，在密境之外，着实难得一见。

萧景琰自然也发现了梅长苏总忍不住瞟几眼那些植物，不由有些好笑，道：“你若是喜欢，就带些走。”

梅长苏询问的看了他一眼：“可以吗？”

萧景琰点点头，本想再打趣他一句，却不得不集中精神压制自己体内的魔气遇到仙气时的激烈反应，便也不再说话。

梅长苏倒是没注意，而是带了点小欢欣，开始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。

萧景琰倒也不耐烦，陪着他走走停停，也趁着走得慢，缓慢调息着自己的气息，尽力保持一种稳定。

密境之中没有日月，提供亮光的乃是那些灵力，或者说仙气。也因如此，密境之中，根本没有影子可言。

是以梅长苏发现有什么在靠近他的时候，已经有些晚了。

那蛇已经面冲着他张开了血喷大口，太近了，梅长苏几乎能闻到它口中毒液的腥臭味。情急之下，他不顾自己是半攀爬在树枝之上，直接一个后仰往地上倒去。

摔也摔不坏，可谁知道被咬一口是什么样子啊……

也是在他往下掉的时候，萧景琰才注意到不对劲来，急忙应身而上，在半空之中接住了梅长苏，轻轻转了个圈卸掉了冲力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梅长苏松了口气，抬手一指：“长蛇。”

“嗯？”萧景琰顺着梅长苏指的方向抬头一看，失笑道：“我还以为是什么……”

他随意的挥了挥手，一道魔气直直的打到了长蛇身上——

“噹”的一声。

萧景琰意外的挑了挑眉，小心的把梅长苏放到地面上，叮嘱道：“小心些。我去看看那蛇是什么程度了。”

梅长苏点点头，仰头看着萧景琰又慢慢飘到了半空中。

长蛇被萧景琰打的往后退了一下，被激怒一般又重新往前探头，张口就要咬死这个挑衅它的人类。

萧景琰眯起眼睛，一道魔力悄悄的从指尖钻了出去，又钻进了长蛇的眼睛。

那魔力顺着长蛇的眼睛一路游走，长蛇便觉得从头到尾都被炙烤着——然后那魔力又掉了个弯，从另一只眼睛里钻了出来。

萧景琰冷眼看着长蛇痛苦抽搐的模样。不过是被仙气滋养才得以如此强壮，魔气与仙气本就相克，他的魔气当然比长蛇体内的仙气庞大的多——

他落回地上，对梅长苏轻声道：“比跂踵强大很多。看来我们应该是在慢慢接近中心了。”

梅长苏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我好像闻到了水的味道……或许前面会有个湖泊。要去看看吗？”

萧景琰轻轻勾了勾嘴角：“那就去吧。”

只有极其贴近自然的纯洁的妖、灵，或者仙，才能感受到自然之气。

梅长苏，你是哪一种？

 

一个湖泊。

一个庞大的，蔚蓝的，清澈的湖泊。

而且很深。

萧景琰捧了一捧水，尝了一口，道：“水很干净。你可以喝一些，休息一下。”

梅长苏点了点头，也捧了一捧水，喝了一口。干净，清爽，甘甜。

他扭头去看萧景琰，却见他重新站直了身体，便问道：“你不喝一点吗？”

萧景琰摇了摇头，道：“不了。”

梅长苏顿了顿，才想起这水如此清香，对他来说称得上是补品，对萧景琰来说可未必如此。

他小声问道：“是因为和你的魔气相冲吗？”

萧景琰愣了一下，摇了摇头，道：“还好。但他会压制住我的魔力。”

梅长苏松了口气。不是疼就好。

他又掬了点水喝，就听见萧景琰问他：“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下？”

梅长苏想了想，刚扭过头要回答他，就被惊讶的萧景琰一把拉了起来：“小心！”

“哗啦”一声，有什么从水底钻了出来，浮出了水面。

梅长苏被萧景琰拉的一个踉跄，站稳了之后转过身去看水面，但见水面上浮出来的正是半个人的身体。

有人……？梅长苏迟疑的想着，下一刻就打消了这个想法。

那个“人”看见他们，好奇的一歪头，一个猛子往水下一扎就要游过来——

半条甩出水面的鱼尾被他们二人看了个正着。

梅长苏慢慢扭头和萧景琰对视片刻，不约而同开口疑惑道：“氐人……？！”

TBC

《山海经- 海内南经》：“ 氐人国在 建木西，其为人人面而鱼身，无足。”

关于氐人具体形象，郭璞 注：“﹝ 氐 ﹞音触抵之抵。尽胸以上，人；胸以下，鱼也。”

情人节快乐……

就在去年的昨天，我被我前情缘抛弃了；W；想想就好悲伤啊……